洲的留学生很多都会选择多去几个国家旅行看看,但白露读书那几年除了英国只去了爱尔兰。那时她倒不是对其他地方没有兴趣,而是单纯记着纪寒那时候的话,想等着未来和他一起去。
香榭丽舍的直线确实很完美,但排泄物和堆满了东西的臭奶酪味垃圾桶也确实显得有些碍眼。手风琴和萨克斯的乐声在风里飘扬,正聚在一起飞叶子的几个打扮很潮的年轻人让白露想起英国那些毛线帽运动装的teenar——微妙的荒诞感,很浪漫也很艺术。
阴沉沉的上午,白露看着眼前的埃菲尔铁塔——这座地标建筑在这个时间、这个天气、这个角度,很难说符合她的观念中的“美”。几十年前就有个词叫“paris syndro”,就是形容真实而不美好的巴黎让很多游客有巨大的落差感。很多人和事物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得不到才心心念念。白露看着眼前的铁建筑,心里却并没有觉得失落——可能是因为在她初到英国时已经有过类似的感受了。
如果那个暑假就和纪寒一起来了的话,她也许确实会感到失望吧。然后纪寒会一边说“你脑子里不切实际的幻想太多了”一边安慰她,也许还会给她买甜筒。
她还去看了莫奈故居的花园,在巴黎歌剧院看了一场《歌剧魅影》。出来后买了个叁明治坐在广场的长椅上看小孩吓鸽子。
白露高中时很喜欢《歌剧魅影》,二十五周年版歌剧入坑,看完其他版本的歌剧后还去补了原着小说和电影。那时候她坚定地站克里斯汀和子爵——那首all i ask of you太纯爱了!主要子爵的形象和纪寒有些微妙的重合那时候白露想,要是子爵对克里斯汀说的那些话,纪寒也能对她说就好了
反倒是现在的她这个爵c党没以前那么坚定了。健康的感情固然重要,但畸形的爱情着实精彩。她开始理解和接受每个人不同的爱的模式,她也得到了来自许多人的不同的爱。
白露忍不住又想起那些和她有感情纠缠的人。他们的感情还有她的感情,是爱吗?还是习惯、同情、欲望、自恋、新鲜感和占有欲之类的东西的混合物?
白露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理所当然地说出这个词。她脑海中“爱”的概念并不是天然就有的,她的“爱”是一种二语习得般的产物。
可是由这种产物生出的想念并不是假的。
她拿出了之前买的歌剧院的明信片和随身带着的笔,写下一句歌词。
thk of the thgs we&039;ll never do there will never be a day, when i won&039;t thk of you
(想起那些我们曾许诺却未完成的约定,我从未有一天不思念你。)
白露看着那个被她写下的名字,将这张他永远都不会收到的明信片放回了包里。
最近她老是想起过去的事。她觉得这样不好。毕竟一个人如果太恋旧就说明现在过得不开心。实际上她确实过得不怎么好,最近失眠得太严重,有时候她半梦半醒间脑海里会涌入很多不愿想起的记忆。惊醒、再次酝酿睡意、再次惊醒,反复循环,直至晨光熹微。她去医院开了一些安眠药,这种药物效果很好,只是服下后会有种醉酒感,幻觉和睡意会一同到来。
她已不再担心副作用造成记忆力损伤。
“你参加完那个为什么文学沙龙了吗?”
白露到伦敦的第二天,训练完的黎朔在傍晚时分给她打来了视频电话。他和别人睡不惯,自己贴钱开了酒店的单人房。
“嗯。”
黎朔又问了几句无关痛痒的问题,白露也知道他想干什么,劝到:“你后天还有比赛,别分心了,安心打完后再见面吧。”
打进四强的rip赢下了今天的比赛,将于和赢下明天比赛的另外一只队伍进行决赛。
“可是我不看见你才会分心。”黎朔保证到,“我想去找你,就见一面!”
“我记得你说你有什么会跟踪和骚扰你的‘私生’?你出门容易被他们发现,我去你酒店那边吧。”
“别!”黎朔制止,“我来找你,天黑了,你别一个人出门。没国内安全。”
白露回想了下。她长得瘦、又是年轻的亚裔女性,来英国的第一个春天因为路不熟走到了个蛮偏僻的地方,确实也被一个卷毛teenar抢过手机和钱包。对方持械,钱包里没有证件,白露就没反抗由着他拿走了。可能是第一次太紧张还是怎么,白露一直很庆幸那小孩拿走钱包后就把手机给忘了——那可是纪寒送的。但其实不管是醉汉、抢劫犯、游客区的吉普赛人小偷还是那群爱挑衅的teenar本质都欺软怕硬,后来大部分时候有人高马大、看着就有在健身的宋景行陪着她一起,别说那些人了,连来搭讪她的人都减少了。
“你现在在用的手机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男友送的吗?”黎朔听完后问。
“不是。后来有钱了就买了新的,把他送的收了起来。”
他知道她很节俭,手机还能用的时候就换下来,肯定是舍不得纪寒给她的那部被偷了抢了或者被弄坏了。
那次目睹宋景行和她吵架后,黎朔感觉到自己好像突然就被白露接纳了。不是那种鱼塘里的鱼少了一条就把他也放进去的感觉,黎朔觉得更像是因为自己恰巧目睹了她的口是心非和崩溃。他窥探到了一点点她的秘密和不曾对任何人说的心事,因此得以被准许进入她心里的领地。
有时候聊天聊到某些地方,难免会需要提及以前的事。白露也不避讳他,风轻云淡地说过自己小时候的事。黎朔挺黏她的,说话的频率也高,渐渐对她变得更了解了,也知道她和纪寒的关系处于薛定谔的分手状态。结合那次白露对宋景行说的话,黎朔感觉她不回头找纪寒是因为她担心纪寒会介意她和别人发生过关系。
有的男人是很在意这个,黎朔初中就有个同学在男厕里大说特说自己对象居然已经不是处女所以要和她分手之类的。黎朔本人并没有什么强烈的处女情结——但国内大部分人都会希望自己的伴侣只和自己有过亲密行为吧?
之前白露问他“是不是觉得她私生活很乱”,黎朔确实在那个瞬间因为“她身边有很多男人”这件事感到迟疑。但他其实真没有“白露和很多人睡了所以很脏”这种念头,只是单纯对“她身边有很多男人”这件事有些在意:他不想再被白露拒绝了,他也想做她的男朋友,实在不行退求其次做她的狗也行。
现在黎朔如愿以偿了,林昼被软禁后,他确实是她身边唯一的男人了。但他也不怎么开心。因为白露看起来不开心。她最近都没有真心笑过。
“你怎么变这么黏人。”白露轻拍了下偷偷摸摸来她酒店的黎朔的背,“我记得你以前可是脾气又差又不怎么爱搭理人的。”
他是真的变了好多。
黎朔低下头抱她,又用脸蹭她的肩窝:“以前是流浪狗,现在有主人了。狗都黏主人。”
“一天天主人主人的,你倒是完全接受了这件事。”白露笑了声,“好啦,吃晚饭了没有?”
“嗯,饺子。队里不让我们在外面吃,怕吃坏肚子影响状态。”
“也好,英国没什么好吃的。天天鹰嘴豆炸鱼薯条的。”白露塞了几袋面包给他,“我下午买的,这家店的面包很好吃,以前我就喜欢吃这个。应该吃了不会腹泻。你带回去,饿了就垫垫肚子。”
长身体的年纪,黎朔饭量顶四个白露。吃下去后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