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让她们惊悚的,风渡村中到处都是尸体,血液在这片土地上流淌,每一寸泥土里都冒出血珠子。
天空变为了黑色,大地被染成了红色。
而倒流的黑水已聚集而来,沈乐知已在空气中感受到潮湿。
她想起被黑雨淋湿后露出白骨的灰衣老人,猛的吸了口气,从纳戒中掏出那把古黄色油纸伞。
可这把伞罩不住三人,花蔓离她们不远,却不可能一瞬间跑来躲在油纸伞下。
沈乐知急得对花蔓大喊:“花师姐!遮住自己!”
而她的话音刚落,黑雨已从天而降。
雨水打在脆弱的油纸伞上,“滴滴滴”的雨声清晰入耳。
沈乐知是喜欢雨的,大雨之后便是万物复苏的景象,雨水从天际坠落凡世,滋润着每一方土地。
但眼前的黑雨,却犹如噩梦一般。
沈乐知眼睁睁看着花蔓被那大雨淋到身上,她的血肉开始如洞口一样脱落。
她的身躯瞬间千疮百孔,她转头朝沈乐知与云莎师姐看来,被黑雨腐蚀的脸庞已连一半都没有了。
隻留下了那森森白骨。
沈乐知看得头皮发麻,全身心都陷入巨大的痛苦之中。
她责怪自己为何没有早一点提醒花蔓,她明明已经经历过一次,为何没有早一些告诉花蔓?!
她急促的呼吸着,胸腔与经脉都传来强烈的疼痛。是她释放了全身的灵力,不顾经脉因她过分逼出体内灵力而撕扯的疼痛。
她要抽干体内的水灵,她要唤醒自己体内那根沉睡的木灵根!
“小哭包,帮帮我。”沈乐知沙哑着声音,痛苦的呼唤。
眼看花蔓已快只剩下一具白骨,眼看云莎师姐也快失去理智的想用手将花蔓拉到伞下来。
沈乐知死死抱住云莎师姐,哭魂缕的藤蔓也将云莎师姐牢牢固定住。
但即使如此,她的手指依旧伸出了伞外,只是一个呼吸间便被黑雨打湿。
云莎师姐发出痛呼,失控的理智终于回归,她眼睁睁看着花蔓的身躯摇摇欲坠,对方的灵剑已经支撑不住带着花蔓的白骨向下坠落。
沈乐知紧紧咬着牙,全身都好疼,她掏出医仙子给她的丹药,胡乱的往嘴里塞,试图缓解经脉里的疼痛。
可强行让灵力枯竭,对于她此刻的身体状况来说实在太疼了,但她已顾不上其她。
终于,水灵根彻底枯竭,木灵根的灵力开始涌现,沈乐知感受到身体里木灵温润的感觉,隻觉先前经脉的疼痛都立即缓解了不少。
“小哭包。”她颤抖着,声音都聚不成平稳的调子。
这是她的豪赌,她要赌眼前的一切,跟哭魂缕的哭声是一样的东西。
是特殊的幻境,是对灵识层面的攻击。
哭魂缕自身的力量不足以打破这样的幻境,但她的木灵根对哭魂缕具有极大的加强。
她要赌,在花蔓真正死去之前,撕破这幻境。
哭魂缕震耳欲聋的哭喊声尖锐的响彻在众人耳畔,那哭声对灵魂的震荡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沈乐知的周围萦绕着浅浅的绿光,由于玲珑心的作用,她吸收灵力的速度比正常人快上许多倍。
但也正是因为玲珑心,她的经脉早已不能支撑这样快速的运转,她越是强行运转经脉,玲珑心便会约越是疯狂的吸收灵力。
经脉的胀痛感又强烈起来,可她不敢停下。
哭魂缕的哭声越来越尖锐,沈乐知承受着灵魂的震荡,又承受着身体撕裂般的疼痛。
她死死抓着云莎师姐的衣衫,强迫自己绝不能晕死过去。
而随着哭魂缕如同尖锐利器般的哭声,黑色的天际裂开了一条小小缝隙。
沈乐知看到那条明显的缝隙,知道自己赌对了。
但花蔓坠下的白骨依旧没有恢復,她紧咬着牙关,已经快无法支撑。
而与此同时,她们的身后,更是清晰的传来了巨大的震颤声。
沈乐知与云莎师姐根本不用探查,肉眼便能看见一头三丈高大,凶神恶煞的三尾四眼貂妖的身影。
它衝破了法阵,已朝着她们逼近而来。
沈乐知释放木灵支撑着哭魂缕去撕破那裂开的口子,但效果极其微弱,她已只剩下绝望。
她除了绝望的支撑住灵力,承受身体剧烈的痛苦之外,已毫无办法。
但就在这样的时刻,她腰间的小白剑泛起一阵阵白雾,白雾渐渐弥漫在她身周,沈乐知在白雾中感受到了一丝寒冷。
是如冰雪般,清冽的寒冷。
还有一缕雪的香味。
沈乐知的心臟在这一刻再度强烈的跳动起来,她知道是谁。
这样的气息,她是那般熟悉。
她看着白雾之中,一道雪白的身影显现,笔直的伫立在她身前。
随着望汐出现的同时,天空的缝隙被完全撕开,所有的黑暗在顷刻间退散。
沈乐知反应过来立即朝花蔓看去,只见那本已变为白骨的人,此时已恢復了本来的模样。
沈乐知终于松了口气,这才转头又朝望汐看去。
只见那人眉间含雪,眼眸里蕴藏着幽幽光华。
她是这片黑暗混乱中最洁白的色彩,她持剑站在沈乐知眼前,微微低下的眼眸,仿若也裹着冰霜。